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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省淄博市臨淄蘇家廟遺址發現的骨刻文。均資料照片
浙江平湖博物館二樓的辦公室里,隨著兩個不起眼的錦盒被緩緩打開,在場的人無不發出輕輕驚呼聲。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件殘缺的石鉞。它的正面,看似紛亂的直線和折線,組成了一個酷似木舟的形狀。但更令人驚訝的是,反面竟然整齊排列著6個“文字”,筆劃刻得較淺且簡單,雖然字形略有不同,但從字體結構、刻劃方法看,系2個字重復出現3次,連字成句,有兩個還頗像現在的“人”字。
另一件石鉞,一側保留打制痕跡,另一邊則有殘缺。正面也有刻畫,筆順和筆劃組合布局似乎可分成3個字,筆畫繁復,多直線,少弧線,這3個字也可拆分成多個單元的“字節”,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似乎都可釋讀。反面上端的2個并列的單體字,則可能表達了一個相對完整的意義。
從濟南專程趕來的山東大學美術考古研究所所長劉鳳君,細細端詳后興奮不已:“這刻的是字,這是兩件罕見的寶貝!”
而就在7月6日,浙江省文物考古所已經對外宣布,在平湖良渚文化莊橋墳遺址發現的這兩塊石鉞上所刻畫的,是迄今發現的中國最古老的原始文字。被歷史塵埃和時間泥土掩埋的距今約5000年前的未知故事,或許將從此向人們揭開神秘面紗。
兩次“意外”
平湖博物館一樓,室內籃球館大小的空間里,數千件從莊橋墳遺址發現的良渚遺物靜靜躺在那里,等待技工的巧手將它們從碎片還原。
莊橋墳位于乍浦港以北5公里的群豐村,距平湖市13公里,向南5公里即是杭州灣,位處杭嘉湖平原東北部。這里是一片廣闊的水田,南側有幾個高約一米的土墩。但多少年來,在這塊土地上春種秋收的村民,似乎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并不深的地下,竟有著大約5000年前先民們豐富的文化遺存。
一次意外打破了這里的沉寂。2003年5月下旬,有村民發現幾個號稱是“掘黃鱔”的陌生人,開著摩托車來到附近田頭,用一根一米多長的鋼筋在松軟的田里四下亂插,然后在看準了的地方用鐵鏟使勁挖掘。往往清晨趕來,到了傍晚就消失在暮色之中。他們的行囊中,往往可以窺見陶器碎片的痕跡。
警覺的村民立即向派出所和鎮文化站報告。接到電話后,時任平湖博物館副館長的楊根文馬上趕到現場。根據陶器殘片和文化堆積層推測,楊根文認為這是一個良渚時期的遺址。很快,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專家來到了平湖,和平湖博物館聯合組成考古隊,對遺址進行了兩期搶救性考古發掘。
莊橋墳是迄今發現的最大的良渚文化墓地,總面積逾10萬平方米。近兩年的發掘下來,也不過發掘了2600平方米。但即使如此,成果仍然驚人?脊抨狀I隊、浙江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徐新民告訴記者,遺址中陸續出土了許多石器、玉器,還有一件中國最古老的木質犁。一些規模較大的墓葬,對研究當時的社會發展程度有著重要意義。
莊橋墳遺址的發現,被列入2004年中國考古十大新發現。但是在考古報告中,并沒有任何刻畫符號或“文字”的痕跡。顯然那兩塊石鉞當時并沒有引起考古人員的注意。
發掘的成果被轉移到了平湖博物館。由于年代久遠,幾乎所有的陶器都已經破損?脊抨犻_始對其進行修復工作。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技師梅亞龍是這項工作的主要承擔者。除了比對修復,他還有一個重要任務,是將每一件器物都描摹成圖,整理成冊,以備將來研究。
考古的細工夫是枯燥的,一周7天,全年無休。時間一晃而過。直到去年的某一天,梅亞龍在描摹一片手掌大小的石鉞時,幾個刻畫出來的“字”吸引了他的目光。“這些‘字’很不顯眼,只有用側光才能看清楚。但在紙上摹下來后,一筆一劃都能看清。”
又是一次意外。近10年的考古經驗,告訴梅亞龍這一發現的不尋常。“莊橋墳遺址出土的器物上,有刻畫符號的240多件。但基本上全部是單個符號,發現可連句的‘文字’還是第一次。最主要的是,這連在一起的‘字’,其中有3個是相同的,這真是文字的典型特征。”
興奮的梅亞龍立刻向徐新民進行了匯報。兩人一頭扎進庫房,想找找看是否還有類似的器物,結果一無所獲。“石鉞是一種重要的禮器,在當時是掌握軍權的象征。有一定身份的貴族才能用來陪葬。數量可能本來就比較稀少吧。”
“我覺得,能發現這件石鉞,是我和它的緣分。”站在幾千件經自己手修補的陶器中,梅亞龍顯得十分平靜,“要是真創造了歷史,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考古一輩子,能有這樣的發現,值了!”
專家辯證
自從上世紀初,出自安陽殷墟的甲骨文被確認以來,“中國最古老文字”的桂冠就始終非其莫屬。甲骨文距今約3300年,而莊橋墳遺址距今約5000年。如果石鉞上的刻符被確認為文字,中國的文字史將立刻被上推千年。
而這,需要權威專家的認證。
7月6日,來自全國的古文字研究專家們被邀請來到平湖,對這件石鉞進行“會診”。
首要問題,這,是不是文字?
與單個的刻劃符號相比,文字的最大特征是能夠連字成句,而且還會有重復。石鉞上的刻符,6字成列,而且有兩個都酷似現在的“人”字,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考古界的權威、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李伯謙指出,莊橋墳遺址的石鉞上出現了有序排列、重復出現的字符,這符合文字的一些特點。
李伯謙將甲骨文之前可能存在的文字稱為原始文字,而原始文字又分為初級、高級和成熟3個階段。“此次發現的原始文字,正處于由高級向成熟過渡的階段。對于探尋中國古代文字的起源,將會起到不可估量的重要作用。”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主任劉釗在細細端詳石鉞后也表示:如果是普通劃痕的話,一般整個石鉞表面都會出現,而不會集中在某個區域。另外,普通劃痕也不會如此規整,通常是雜亂無章的。“最主要的是,這連在一起的字總有幾個是相同的,這明顯是表達某種意思的一句話。”
長期關注良渚文化的劉釗還記得,幾年前余杭莫角山良渚古國的發現,讓人們看到了5000年前良渚先民發達的物質文明。“根據歷史發展的規律,在物質文明上升到一定程度后,人們就需要通過文字和語言來進一步交流,因此有良渚文字的出現,是符合當時社會背景條件的。”
專家們最后一致認定,這些字符是迄今發現的中國最早的“原始文字”。但是否能稱為“最早文字”,仍然存在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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