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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亞運會,對馬龍來說是一次非常好的經(jīng)歷,尤其是在單打上有了突破,拿了冠軍,對他來說有非凡的意義。之前的世界杯單打比賽沒讓他參加,他自己也憋著一股勁兒。亞運會的報名,我們考慮了很久,最終取消了他跟王皓配的雙打,只保留了團(tuán)體和單打,也是想看他能不能抓得住機(jī)會。
在十六進(jìn)八和八進(jìn)四兩場比賽中,馬龍險些陰溝翻船,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兩次真的磨練了他的心理。大家以前總感覺馬龍像個孩子,說話也奶聲奶氣的,膽子很小,所以我總說他“像個小孩一樣,不像個男人”,你要是叫他,他蹦蹦跳跳地就過來了,沒有那種狠勁和霸氣。所以我跟他說:“到大賽的時候,你絕對不能是這種感覺,這只能是公開賽的感覺。公開賽誰都是從嗓子里邊喊喊,給自己鼓鼓勁就罷了;大賽的時候,那喊聲都是從心臟里、從骨頭縫里發(fā)出來的,是一種激情的釋放!”所以這一次大家也都看到了,特別是他跟 莊智淵打完之后,也開始仰天長嘯了,說明他正在從一個男孩向一個戰(zhàn)士蛻變,我認(rèn)為這是一個開始。后來他跟朱世赫打,包括跟王皓打,在擁有3個賽點的情況下被王皓追到10平,到最后拿下比賽,我覺得對他的鍛煉價值特別大。
馬龍是一個非常有天賦、非常努力、非常上進(jìn)的運動員。這次比賽我跟他聊得比較深,讓我驚訝的是,他心里是那么不自信,是少有的打到這么高水平還這么不自信的運動員。前一段時間連續(xù)輸球,他除了懷疑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之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技術(shù),到最后懷疑自己的一切。其實世界第一是你自己打來的,不是誰送給你的,至少平時你能拿冠軍,證明你有這個能力,那些冠軍也不是誰想拿就能拿的,所以在人的塑造上、在性格的塑造上、在內(nèi)心的磨練上,我們今后還要下很大功夫。這段時間教練組,包括領(lǐng)導(dǎo),對他的關(guān)心很多,我們也希望他趁這次拿了冠軍,能夠讓自己內(nèi)心更強(qiáng)大。
馬龍跟馬琳有點像,跟大力也有點像。他倆性格上的缺點馬龍都有,他們的優(yōu)點馬龍也同樣具備,所以就看怎么塑造他。我原來就提過馬琳A和馬琳B的說法:馬琳A具有天賦,極具靈感,沖擊性非常強(qiáng)、能纏能斗;馬琳B就是膽小、保守、僥幸。馬琳這個A面和B面,至少到?jīng)Q賽才有些變化,但是馬龍每場球都是A面和B面來回反復(fù),第一局都贏了,到二三四局的時候就開始出現(xiàn)混亂,第五局、第六局又開始好,我就跟他說“你能不能把不好的那面略過去”,他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如何戰(zhàn)勝自己。
其實大家都覺得馬龍很聰明,但有時候跟他聊天,又會感覺他有些方面很弱,很多東西不太懂,有些方面早熟,有些方面晚熟,我覺得這種性格對他的影響確實比較大。比如你問他什么,他永遠(yuǎn)都是那句口頭語:“還行”。你問他腳傷怎么樣?“還行”。感覺怎么樣?“還行”。睡得怎么樣?“還行”……永遠(yuǎn)都是“還行”。后來我跟他急了:“你這還行,到底有多行啊?你是行還是不行啊?你要不就說行,要不就說不行。”他說:“知道了。”我又問:“你腳還疼嗎?”“不疼了。”我接著問:“腳有事嗎?”“沒事。”我說:“這就對了,你要是選擇打,就得告訴我沒事。”
團(tuán)體賽之前,我跟馬龍有這樣一段對話:
“團(tuán)體決賽你想不想上場?”
“還行。”
“到底是上還是不上啊?你這還行怎么弄?你就選擇行或是不行。”
“行!”
“上場能贏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上場干什么去,或許人家張繼科能贏。”
“我正常就能贏。”
“那不正常呢?”
“不正常就不好說了。”
“那你能不能正常啊?”
“我也不知道,爭取正常。”
就這樣,回答全是模棱兩可的,所以有時候我得跳到他的思維方式里去跟他聊,他再來回答對或者不對,得特別了解他,才能聊出他內(nèi)心的東西。馬龍喜歡思考,也經(jīng)常會害怕,他總會擔(dān)心。有一次我問他:“你跟吳尚垠打怎么樣?”他想了下說:“嗯,有點別扭。”我說:“有點別扭,能贏嗎?”他說:“呵呵,不好說。”我說:“你要是在乒超聯(lián)賽碰見他呢?”他說:“能贏。”我說:“那現(xiàn)在呢?”他猶豫了一下:“不好說。”我說:“那為什么呢,不都是吳尚垠嗎?”結(jié)果他說不出來。很多話他說不出來,也就沒法跟我溝通,我說了,他又不太明白,這就需要長期地做工作,是個持久戰(zhàn)。
雖然我當(dāng)教練算是比較年輕的,但跟他們這一代還真覺得有點代溝了,有時候捉摸不透他們在想什么。馬龍做事很低調(diào),自我保護(hù)意識也強(qiáng)。男單決賽前一天他跟我說:“馬琳的呼嚕聲太響了,我入睡慢。”因為他本來覺就輕,晚上想事再一多就睡不好。我問:“你入睡得多長時間?”他說:“半個小時、四十分鐘都睡不著,有時候兩個多小時。”我奇怪地問:“那你想什么啊?”他說:“我也不知道想什么。”因為第二天馬龍要打半決賽和決賽,馬琳沒比賽,我說:“這樣吧,既然馬琳呼嚕響,他明天也沒比賽了,讓他出去睡吧,你一個人睡行不行?”他想了想說:“行,挺好,嘿嘿。”自己就笑了。我說:“那你跟馬琳說一聲吧。”結(jié)果他說:“那算了,不說了。”我一看這情形,還是我去跟馬琳說了。馬琳這樣的老隊員都知道,誰有比賽肯定得保證誰的休息,就搬出去睡了。第二天早上我問馬龍:“你睡得怎么樣?”他說:“還行。”我說:“又還行啊?馬琳都搬出去了!”他慢悠悠地說:“其實今天是我唯一一次一睜眼就7點05分了。”按理說他睡得應(yīng)該挺好的,可他還說“還行”。他有一種保護(hù)的習(xí)慣,可能從小接受這樣的教育,他爸爸告訴他:“做人要低調(diào),要踏實,要謙虛謹(jǐn)慎。”這些方面上,小秦也跟他聊得比較多,但是當(dāng)運動員,你完全低調(diào)和謙虛,就很難在場上釋放。
北京隊的總教練張雷和馬龍在國家隊的主管教練秦志戩都是AB型血的人,我有時候開玩笑說,這兩個人的AB勁兒一上來,也夠馬龍受的。我們封閉訓(xùn)練的時候,張雷也一直跟著,因為馬龍從小到大跟著他,有些心里話跟他可能更敢說一點。有時候張雷會跟我說:“國梁,等他練完之后,我給他調(diào)調(diào)正手行嗎?”我說:“行啊。”有時候晚上沒事,他就會找馬龍單獨聊。其實教練們都在想不同的辦法,用來塑造這些運動員。
前段時間馬龍狀態(tài)低迷,小秦這個問題、那個問題地分析了半天,最后跟我說:“我發(fā)現(xiàn)馬龍膽兒小,晚上怕黑,還不敢看恐怖片,我準(zhǔn)備治治他這毛病。”封閉訓(xùn)練期間正好馬龍過生日,小秦說,他不是怕走黑路嗎,我讓他半夜上山!生日那天,小秦給馬龍打電話說:“我準(zhǔn)備了個生日禮物,你去取一下。”馬龍問:“在哪啊?”小秦說:“在山上,不能坐車,你自己走上去,不準(zhǔn)帶手機(jī)啊!”他們那會兒也沒有手機(jī),都給收了。晚上11點半,馬龍自己真上去了,左找找不著,右找找不著,沒有手機(jī),天又黑,他找了一個半小時,什么也沒找到,悻悻地回來了。后來我問小秦:“你給準(zhǔn)備了什么?”小秦說:“我準(zhǔn)備了一張白紙,放在石頭底下了,可能風(fēng)一吹,跑了吧”。我心想,大半夜地上山,找到鬼也找不到禮物啊。小秦還提議過:“馬龍膽小,哪天我?guī)臉O去!”這個主意讓我否了,我說我也不敢蹦極,不也拿了大滿貫了嘛。蹦極還是有點危險的。
小秦為馬龍付出了很多,甚至為了他把煙都給戒了。有一天晚上他跟馬龍聊著聊著,突然說了一句:“你信不信我戒煙?”馬龍說:“不好戒。”他說:“你信不信這是我最后一根煙?我要是把煙戒了,以后我要求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馬龍說:“好。”結(jié)果從那根煙抽完到現(xiàn)在小秦沒再碰過煙。他說他之所以戒煙這么大決心,主要是做給馬龍看,我當(dāng)教練都能為了你把煙戒掉,你這點小毛病怎么就改不了。男單決賽的時候,老吳坐在觀眾席的中間,小秦的AB勁兒又上來了,跑到了觀眾席的第一排,坐在離馬龍最近的位置,一點兒也不避諱,就差跟攝影記者借個馬甲,拿個相機(jī),坐馬龍邊上了。他心里真急,他知道馬龍?zhí)惹械匦枰@個冠軍了。
這次也是小秦第一次住亞運村,我就跟他講,這種殘酷的競爭,到這會兒就是比人了,作為教練員,你要讓運動員感覺你倆時刻在一起,共進(jìn)同退。小秦馬上悟出來了,馬龍走到什么地方他都跟著。這種綜合性運動會,村里的氛圍表面上很輕松,其實內(nèi)心都特別緊張,教練員必須要把該做的事情做細(xì)了、做實了。
馬龍這個隊員性格有些內(nèi)向,誰問他問題,他都是先羞澀地一笑,跟女孩子一說話,臉就先紅。其實他的想法很多,就是解決的辦法少,總處在矛盾和猶豫當(dāng)中,我們針對這些問題還需要做大量的工作。這一次他拿到了冠軍,等于過了一道坎,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我也希望他通過這次亞運會上一個臺階,開始向世界三大賽挺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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