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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起來,這一輛豐田汽車和其他的出租車一樣,在崎嶇的街道上顛簸而行。在后座,三個女人穿著藍色布卡—一種蒙面長袍。副駕駛座位上坐著一個大胡子男人,面無表情。電臺里放著深情的阿富汗歌曲。
但是,這個有著烏黑頭發、圓臉、戴著紫色圍巾的司機,卻讓這輛No. 12925出租車幾乎來了一場革命。
薩拉巴·哈伊,是近來記憶中阿富汗的首位女性出租車司機,據信,她也是這個國家唯一一位活躍著的女出租車司機。她38歲,未婚,個性直率。
在這個男性主導的國家,女人被視為二等公民,備受屈辱。而巴哈伊卻大膽顛覆了以往的性別角色。
風險忍受鄙視嘲笑面臨性命威脅
每一天,她在一個被保守男性主導的領域經營著自己的事業。她忍受著別人鄙視的表情,徹頭徹尾的嘲笑,甚至還面臨關乎性命的威脅。絕大多數男人不會上她的車,他們覺得女人絕對不該為男人開車。
但是,巴哈伊每天賺10到20美金,她說,這已足夠養活她的15個親戚,包括她生病的母親。她主要依靠為那些被傳統和恐懼束縛的女性提供搭載服務謀生。
在她的出租車中,當巴哈伊穿梭在街道和高速路上時,她探測著各種界限,無論是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有一天,她載著乘客到塔利班控制的地區,這個地區是所有男出租車司機都拒絕去的。
而另一天,巴哈伊說服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和大多數阿富汗人一樣,堅信伊斯蘭是不允許女性開車的,而巴哈伊讓他改變了想法。
巴哈伊說,通過所賺的每一分車費,她決意給阿富汗女性傳達一種信息:走出家庭。自己賺錢。不要依賴男人。
“女人依靠男人的收入,接受男人的規則,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她問。“我想她們獨立,為自己做點事。”
意義阿富汗女性楷模缺失她脫穎而出
自2001年塔利班政權坍塌之后,美國的目標之一是提高阿富汗女性的生活。現在,越來越多女孩能夠上學。阿富汗的法律也保護男女的平等權益。
但是,在實踐方面,部落傳統和嚴苛宗教依舊降服了絕大部分阿富汗女性。歧視和對女性獲得機會的限制,是這個國家的慣例。針對女性的暴力還是異常嚴重。
今天,阿富汗女性很少有女性楷模,雖然存在女部長、女律師,還有阿富汗時尚優雅的第一夫人魯拉·加尼。但是,她們絕大部分非富即貴。很多阿富汗女性不覺得和她們有多大聯系。
但是,巴哈伊生活在馬扎里沙里夫最貧窮的地區之一,她既沒有顯赫的地位,也沒有強大的家庭背景。
巴哈伊有的只是一把隨身攜帶的獵槍,用來防范入侵者。她是一名普通老百姓。
一個致力于在巴哈伊所在的巴爾赫省幫助女性的非盈利組織“阿富汗婦女網絡”的領頭Arifa Saffar說,“她傳達了一種信息:男人和女人擁有平等權利。”
“如果男人可以開出租車,為什么女人就不行?她展示了一個事實,女人可以像男人一樣開好車。”Saffar說。
經歷壞的:同行排擠堵她的車
塔利班政權下臺后,巴哈伊成為一名高中老師。但是她不能靠著這點收入供應全家。所以,她決定考駕照。
一個好心的男鄰居教她怎么開車,用了15天。然后,巴哈伊賣掉了一塊從父親那里繼承來的土地,買了一輛豐田汽車。她開始載送鄰居的女性,她們認為相比男性司機,巴哈伊讓她們更放松。巴哈伊嗅到一絲商業機遇。
巴哈伊收到駕照那天,她的第一位顧客、一個女人看到開車的竟然是一名女性,非常震驚,但她還是請巴哈伊在馬扎里沙里夫載了她一程。一路上,孩童們、甚至一些男人又拍掌又歡呼。“對我來說這真是非常有趣的一天,”巴哈伊說。
但是,絕大部分男人拒絕踏進她的車。在出租車行業,她的男性競爭者們曾試著堵住她的車,或是截住她的潛在客戶。最終,他們也習慣了看到她。但是,他們的反對卻持續著。
“我絕不會讓我老婆去開車,”一個出租車司機、40歲的簡·米爾說。“女人們被禁止開車。(女人開車)不被社會接受。如果我們家這樣做了,每個人就會在部落里說我們家庭不好的事情。”
好的:“她們覺得安全”
但是,巴哈伊所在的地區也有一些男人看到,她給他們家里的女人帶來一層安全感。
“當一名女出租車司機就像當一名女醫生,”50歲的默罕默德·阿克蘭說。阿克蘭留著胡子,他的三個女親戚曾搭過巴哈伊的車。“由一個女人來開車,我們的女人覺得舒服。她們覺得安全。”
困難考駕照被男性羞辱
兩年前,巴哈伊為了獲得開出租車的駕照,報班去上課。除了她,班上還有30個學生,全是男性。為了避免被捉弄、被盯著看,巴哈伊坐在最后面。她回憶道,有一天,另外一個學生對她說,對一個女人來說,跟男人們一起上課是很可恥的。
“如果你自己不知羞,我都為你感到羞恥。”他說。
兩周后,她通過了路試,拿到了駕照。班里總共只有9個男人通過了。而那個指責她的男人被刷下來了。
姐夫被塔利班殺害
這并不是巴哈伊經受的第一個難題。上世紀90年代末,塔利班殺害了她的姐夫,她被迫照顧起姐姐和其七個孩子。巴哈伊曾在各種援助機構工作,勉強維生。她說,(有丈夫的話)丈夫是肯定不會允許她出去工作的。
“這就是為什么我還單著,”巴哈伊說,帶著一絲淡淡的笑。
塔利班不許女人出去工作,也不許她們在沒有男性陪伴或不穿布卡的情況下就出家門。所以,巴哈伊的一個侄子經常與她作伴前行。甚至連她的隔壁鄰居也不知道她有工作,她說。
反抗帶著獵槍守護家園
因為當地媒體的報道,巴哈伊在她所在的省非常出名。雖然名氣越來越大,對她的恐嚇威脅卻越來越多。而她的反抗力也是如此。
“你想在你的出租車里開始賣淫,把顧客們從一個地方帶到另一個地方,”一個用女名的人在巴哈伊的臉譜個人頁面上留言,“你是在侮辱阿富汗的名聲。”
巴哈伊回復:“膽小鬼。躲在你姐妹的名字后面還說我是妓女,你真是太無恥了。如果你夠勇敢,來個自我介紹。你是誰?”
但是對于自己的人身安全,巴哈伊并沒有疏忽。巴哈伊說,2月,有闖入者試著進入她家。也許他們是沖著她家的蜂箱去的,蜂箱能產蜜,巴哈伊把蜂蜜賣了補貼家用。或許,他們看不慣她的事業。
第二天,巴哈伊買了一把獵槍。如今,她和她的兄弟們夜里會輪流坐在屋頂上,看守他們的家。
“我媽媽不想我當出租車司機,”巴哈伊說。“有一天,她問我:‘為什么你還在開車?有一天他們會殺了你的。’?”
2個月前,一些女人來到她的出租車跟前,她們要找人載她們去一個塔利班經常出沒的區域參加一個葬禮。所有的哥都拒絕了。于是,巴哈伊穿上男人的外套、戴上墨鏡,載送了這些女人。她知道,如果被發現竟然是一個女人在開車,巴哈伊會被揍,甚至更慘。
要當女汽車經銷商
“阿富汗婦女網絡”的Saffar說,巴哈伊至少激勵了7名女性學開車。她們全在為女性顧客提供私人的汽車服務。巴哈伊希望她們有一天也能成為出租車司機。
如今,巴哈伊想要打破另一個壁壘:她正和一些男人進行談判,為成為汽車經銷商的合伙人。她將會獲取銷售許可證,她希望最終把其他男性合伙人踢出去,換成女性。她希望,能成為阿富汗首個女性汽車經銷商。
背景塔利班不允許婦女受教育和就業
塔利班是1994年8月在阿內戰不休、派系割據的背景下誕生的,代表普什圖族的利益,屬伊斯蘭教遜尼派,信奉原教旨主義,致力于建立“世界上最純粹的伊斯蘭國家”。由于塔利班當初提出鏟除軍閥、建立和平穩定的伊斯蘭政府的主張,很快贏得阿富汗人、特別是普什圖族人(占國內總人口40%)的擁護。塔利班成立時只有800多人,之后迅速壯大,在戰場上取得節節勝利。1996年9月27日,塔利班武裝攻占首都喀布爾,并成立了臨時政府接管政權。最高領導人為毛拉·穆罕默德·奧馬爾。
塔利班在其控制區內,全面推行伊斯蘭法,實行極端宗教統治。塔利班頒布政令禁止電影電視,嚴控娛樂活動;男人必須蓄須,女人必須蒙面,不允許婦女接受教育和就業,違者將受到嚴厲懲罰。
2001年“911”事件后,美軍進入阿富汗,推翻塔利班政權。然而,塔利班領導人奧馬爾和“基地”組織頭目本·拉登(于2011年5月1日死亡)一直在逃,兩大組織的核心領導層尚在。隨后,美軍與當地武裝的沖突及引發的各種暴力事件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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