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就有人憂

就在媒體紛紛報道“某某地將上調企業退休職工養老金”、“實施績效工資，事業單位離退休人員工資將隨在職人員同增”的同一時間，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另一條消息：珠三角第一代農民工中的部分人已經到了退休年齡，但1998年按國家規定開始參加養老保險的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因為達不到“個人繳費須滿15年方可在一地領取養老金”的標準，而成了“不能退休”的一群。

“不能退休”的意思是：因為養老保險不能在全國范圍內轉續，所以您要么選擇退保，領回個人賬戶里的錢跟利息，過去11年企業給繳的那部分白白“貢獻”當地。要么把養老保險關系轉回老家去（也只能轉個人賬戶的資金），自己先補繳企業繳的全部資金，再補繳剩下3年多的養老保險金，最后擱老家光榮退休，養老金按當地也就是比珠三角地區低的標準領取——鑒于“退休”是如此的昂貴，估摸著您這么做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有人說，第一代農民工的遭遇反映了戶籍制度下，發達地區“掠奪性開采”了農民工的體力和精力——既不承擔他們成長和學習階段的成本，也不承擔他們老、病之后休養生息的成本。實際上，同樣被這么著對待的還有那些流動性很大的所謂白領，當他們每次流動而社保“不能轉續”的時候，一樣面臨流失的福利，只不過他們的損失太隱蔽，不像農民工在春節前排大隊退保那樣引人注意——在“不能轉續”下，地方政府對福利的吞噬，并不分你是站在流水線旁，還是坐在格子間里。

比眼下那些“不能退休”的第一代農民工幸運，更多的人（包括白領、也包括農民工），還有更長時間去等待“全國轉續”的緩慢推進——但“全國轉續”并不能解決許多問題，比如因為勞動關系混亂而造成的養老金拿得不公平。

比如，雖然各地都在上調企業退休職工養老金，據說還有年年上調的可能性，但大量以“勞務派遣”形式存在于各類企業中的人員未必能夠為此歡喜，這些隔三差五身陷“克扣工資、勞動關系突然終止”糾紛中的人們，經常被用人方和派遣方推過來推過去，在每月工資都不太靠譜的情況下，養老待遇還沒法子計較太清。再比如，雖然“實施績效工資，事業單位離退休人員工資將隨在職人員同增”，但大量以“人事代理”、“編外”形式存在于機關事業單位的人員未必能指望同等加薪，自然今后也未必能指望同等增加養老金，這些被視為“臨時工”、常為“同工不同酬、沒有福利”郁悶的人們，他們的養老待遇將是如何還是個誰都搞不清的事情。如果說，“不能轉續”下，是地方政府節省成本、吃掉福利，那么在混亂的勞動關系下，就是單位節省成本、吃掉福利。只不過許多問題，特別是養老待遇問題還沒來得及暴露而已。

時間是個好東西，就像一片皚皚的雪地，可以把許多問題先遮個嚴絲合縫，讓你十年八年都想不起，但雪總要融化，就像第一代農民工總要老去一樣，亂糟糟的勞動關系和地方割據式的養老保險制度，會隨著兩三代人的老去而難以為繼，因為越來越多的人會發現，為“不能退休”、或“不能好好退休”所苦的絕不只是農民工一群。（毛穎穎）